一杯山香工作室 x 荼公子 韓奕 Han-Yi

「明明往後把水倒入水方，頭卻先轉了回來；在等待泡茶時眼神也四處張望，好像深怕遺漏了什麼；茶具明明擺的好好地，也不自覺東摸摸西摸摸，我們的心怎會如此不安定！」我回想著她曾經於部落格留下初學茶道的心情，一字一句揣摩著與碧兒晤面時的當下。

多年習茶的過程中，碧兒領會了必須專注於每個當下。「一次只做一個步驟，眼睛、心與手必須合一，不能有雜念，就只有當下。心飛走的時候，只要覺知了，就趕緊回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練習，就可以把緊張的那份心慢慢變不見。」

「因為心專注於泡茶，沒有多餘的心分給緊張了！」這是習茶後的碧兒。

她想起初學茶道的時候，緊張緊張還是緊張，「只記得忙著記住流程，卻無法專注於茶湯。初次當上茶主人那天，緊張到茶湯是什麼滋味都不清楚了，手忙腳亂，還會滿頭大汗。一位同學還會將杯子洗破，半年之後，洗破杯子的同學竟說：以前一條打結的項鏈怎麼拆都拆不開，沒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輕鬆打開。」「心變軟了，緩緩地就能輕鬆拆開！」除了從容，碧兒的心也學著變軟。

碧兒回想起學茶的因緣，點點滴滴都聚在心頭。當時還在工作職場時，與她正在習茶的同事，常常抓住一絲餘暇便一起躲在公司的後陽台享受短暫的茶香，因此愛上了茶。之後便隨著同事進入茶道世界，一起拜師習茶。連公司主管都受其影響，不但訂製了櫥櫃讓大夥可以放置心愛的茶具與書籍，更特別訂做了可以放酒精爐座與水方的精巧茶桌。若沒有遇上身邊的這些貴人，碧兒說她不知是否可以持續以茶道為志至今。

說好了一次要協助碧兒至李蕭錕老師書畫展開幕的迎賓茶會，我卻未能插手幫上任何忙。只見她臨場應變的不疾不徐、指揮若定，領著向她習茶的學員們，同心協力，讓一切程序井然有秩。她一身樸素，感覺妝粉未施，搬動桌椅也親力親為，與學員們融為ㄧ體，絲毫看不出她也已經是個教茶的老師了。這一天，我看到了她的「定」。

談起茶，看得出碧兒心中的愉悅，但她總是淺淺的笑，不張揚。說起當初特別試辦了幾場專屬小朋友的茶會經驗，卻觸動了過往的傷痛，原是那曾經失去愛子的悲心印記再次浮起，望見她兩眼泛著濕濡的水光，我沒有追問，知道這是一個人塵封已久的故事。碧兒轉以沈靜的話語，續接著我們彼此的互動。因為與茶的因緣，讓她有機會再次擁抱小朋友最純真無邪的快樂，像是曲徑無常的生命中開啓了另一道出口。茶會中竟能看到小朋友以一顆顆童稚的心帶她進入一種無法形擬的境域，重新拾回她對生命的信賴與熱情。

我又看到她淺淺的笑。（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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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視覺︱林全祥
採訪、文字︱褚明仁